姜泳思要睡了，在这个没有谢琮的房间里，她忐忑不安地疲惫睡去。
半夜惊醒，梦见自己被麻袋一包，前后两段扎紧麻绳，将她从船上扔进海里。她在呛人的窒息感里醒来，焦虑得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瞪眼到凌晨三点，姜泳思坚持不住，打开手机播放谢琮给她制作的安眠曲。
她想起当初，谢琮决定不再强迫她好好学习，就像终于愿意放过她。如今她才品出不对，谢琮的神色与其说放过她，不如说是放下了属于她的某些部分。
姜泳思焦虑得浑身发抖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在每一个她感到温情的时候，姜泳思都会闭上眼催眠自己：既然谢琮自称是男朋友，她就可以坦然视作他们是恋人关系。
这种洗脑持续一年，她的镜花水月被同班同学戳破，才猛然发觉，不管她和谢琮如何逻辑自洽，在旁人眼里，她无非是被转手的情人。
体面下车的情人，和被抛弃的情人，没有本质区别，唯一不同是她们售出的价格。
假如他有联姻对象，流言漂呀漂，也许等不到谢诗妤离婚后，他未来的太太就要提前上门清理她了。
姜泳思沉浸在她构思的恨海情天，伴随耳机里谢琮亲自编曲的背景音乐，艰难地在天亮前闭上双眼。
两天后她才见到谢琮。
几日不见是常有的事，谢琮的工作强度是断续的，进入一个项目周期后，他常常忙得脚不沾地，项目结束后，他又会拥有漫长的休闲时间。
可姜泳思被吸入焦虑的黑洞，心脏像被虫咬，掰着手指一秒秒地数。
中午他也许会来，那么上午十点前，他就会发消息告知她。等到午饭时间结束，手机一声不吭，姜泳思压住酸涩的心，开始等待下午四点。
他总会发消息吧？姜泳思不敢期待他到来了，谢琮至少应该告诉她今晚不会来。
于是她把一天烧光，夕阳燎透整片天的时候，谢琮的对话框终于响了。
“不来，你早点休息。”
姜泳思捧着手机，不知是哭是笑。
看看，最会粉饰太平的上等人，连将人打入冷宫时，都不忘保持体贴。
她如此度过煎熬的两天，等谢琮清晨见到她时，姜泳思就像烤干的牛油，剩点儿模糊的轮廓，以证明她还是她。
“怎么瘦了？”谢琮看着她皱眉。
眼前的女孩，看起来比通宵达旦的他更憔悴。
与此同时，姜泳思也在观察他。
谢琮穿着基础款衬衫，袖口挽至小臂。近日降温，他臂弯搭着一件风衣，另一只手提了单肩包。姜泳思盯着他的头发、嘴角，是否有别人抚摸的痕迹，他的衣领上，是否有人留下粉底或口红，他的身上有没有陌生香气。
姜泳思竭力靠眼睛和鼻子，希望锻炼出超越人类的洞察力，像 X 光穿透他的心脏和大脑，从里面找出来一个答案——谢琮究竟打算如何处理她。
很快她便感到无力。即使她真的发现蛛丝马迹，甚至是铁证，譬如吻痕之类，她都没有立场指责谢琮出轨。
愤怒没有出口，寻找也没有意义。
“事情已经处理好了，不会影响你毕业。”谢琮不急不躁地说，没有任何情绪从他这里滑过，“事发原因我也了解了。”
姜泳思竖起耳朵，目光盯紧地板，期盼能刨个洞出来。
“周家那个小子出言不逊，确实该教育一下。”
谢琮没提“男朋友”的事儿。姜泳思期期艾艾地想，可能在他眼里，这根本不算事儿。
“他的父亲允诺我，会让他在家里受罚一周。我让他写了亲笔道歉信，当面道歉就算了，以免你见了膈应。”谢琮把道歉信拿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