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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偷偷藏匿的星光》 第4章 免费试读

篮球场边的电解质水

——她鼓起勇气送出的水，最终被当作别人的心意。

周三下午的体育课，烈日灼人。

许星晚坐在树荫下的看台上，手里攥着一瓶冰镇的电解质水，瓶身已经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，顺着她的指尖滑落。

篮球场上，男生们正在进行三对三对抗赛。程曜穿着黑色运动短袖，露出的手臂线条干净利落，运球时肌肉绷紧的弧度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
“三分！”场边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
程曜刚刚投进一个压哨球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，随手往后一捋，露出清晰的眉骨轮廓。他微微喘息着走向场边，拿起毛巾擦了擦后颈。

许星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标签。

——就是现在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站起来，朝篮球场走去。

“晚晚！”林小夏突然从后面拽住她的手腕，“你要干嘛？”

许星晚吓了一跳，手里的水差点掉在地上：“我、我就是……”

林小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水瓶，又看了看篮球场的方向，恍然大悟：“你要给程曜送水？”

许星晚耳根发烫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：“……嗯。”

“你疯啦？”林小夏压低声音，“班花陈雅正在那边虎视眈眈呢！”

许星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——陈雅和几个女生站在场边最显眼的位置，手里拿着精致的水壶和毛巾，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欢呼声。

“听说她上周就给程曜送过水，被拒绝了。”林小夏撇嘴，“今天看样子是准备再战。”

许星晚的手指紧了紧，冰凉的瓶身贴着手心：“……那我还是不去了。”

“别啊！”林小夏急了，“你都买好了，干嘛不去？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有可是！”林小夏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，“陈雅送的是陈雅的，你送的是你的，有什么关系？”

许星晚被推着踉跄两步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。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——普通的运动饮料，瓶身上什么装饰都没有，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。

而陈雅的水壶上挂着精致的吊坠，还系了丝带。

“我……”她突然退缩了，“要不还是算了吧……”

“许星晚。”林小夏突然正色，“你再这样，我真的要生气了。”

许星晚怔住。

“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丢脸的？”林小夏直视她的眼睛，“你连送瓶水都不敢，难道要一辈子当个透明人吗？”

这句话像一根针，轻轻扎在许星晚心上。

她咬了咬唇，终于点头：“……好，我去。”

篮球赛进入中场休息。

许星晚攥着水瓶，一步一步走向场边。她的脚步很轻，像是怕惊动什么，又像是随时准备逃跑。

程曜坐在长椅上，仰头灌了半瓶水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。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许星晚停在他面前两米远的地方，突然失去了上前的勇气。

——他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？

——他会不会直接拒绝？

正当她犹豫时，身后传来一阵骚动。

“程曜！”陈雅的声音清脆悦耳，“给你水！”

她快步越过许星晚，径直走到程曜面前，递上那个挂着吊坠的精致水壶。几个女生跟在她身后，发出暧昧的起哄声。

程曜皱了皱眉，没有接：“不用，我有水。”

陈雅的笑容僵了一瞬，很快又恢复自然：“运动饮料补充电解质更好呀，我特意买的。”

她说着，故意晃了晃水壶，吊坠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许星晚站在原地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。她悄悄后退两步，想把手中的水藏到身后——

“喂，那边的！”体育老师突然吹响哨子，“帮忙把水搬过来！”

许星晚一愣，发现老师正指着自己。

场边放着一箱备用矿泉水，几个女生正手忙脚乱地分发。

“发什么呆？过来帮忙！”老师催促道。

“哦、哦！”许星晚慌忙应声，小跑过去。

她把手里的电解质水悄悄放在长椅末端，转身去搬水。

——这样就好。

——他不必知道是谁放的。

——只要他能喝到，就够了。

分发完矿泉水，许星晚躲在人群最后方，偷偷观察程曜的方向。

他已经重新上场，而那瓶电解质水依然孤零零地躺在长椅上，没有被碰过。

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“看什么呢？”林小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顿时了然，“他没拿？”

许星晚轻轻摇头，勉强笑了笑：“……可能不喜欢这个口味吧。”

林小夏欲言又止，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比赛继续进行。许星晚强迫自己不再看向场边，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盖。

“砰！”

一声闷响，篮球重重砸在篮筐上，弹向场外——

正好滚到许星晚脚边。

“帮忙扔一下！”场上有人喊。

她弯腰捡起球，抬头时却对上了程曜的视线。他站在三分线外，微微喘息着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
许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她双手捧着球，用力抛出去——

球划出一道弧线，稳稳落入程曜手中。

他接住球，看了她一眼，点头示意：“谢谢。”

许星晚呆住了。

——这是他今天二次和她说话。

——虽然只有两个字。

她的指尖微微发抖，还没来得及回应，程曜已经转身投入比赛。

“他跟你道谢了！”林小夏兴奋地掐她的手臂，“有进步！”

许星晚抿着唇，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甜。

下课铃响起，男生们陆续离场。

许星晚磨蹭到最后，等所有人都走了，才慢吞吞地走向长椅。

那瓶电解质水还放在原位，纹丝未动。

她伸手去拿，却发现瓶子轻了不少——

拧开瓶盖，里面的液体少了将近一半。

许星晚怔住了。

——他喝了？

——什么时候？

她环顾四周，突然注意到长椅下方的地面有几滴未干的水渍，在阳光下微微反光。

“找什么呢？”林小夏走过来。

许星晚摇摇头，把水瓶紧紧攥在手里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：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
***室的路上，她们遇到了陈雅和她的朋友们。

“程曜居然收了我的水！”陈雅得意洋洋地晃着空水壶，“看来他上次只是不好意思——”

许星晚的脚步一顿。

“真的假的？他之前不是拒绝了吗？”

“哎呀，男生都这样，欲擒故纵啦！”陈雅娇笑着，“他还特意在我面前喝的，肯定是故意的！”

许星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瓶子，突然觉得无比荒谬。

——原来她鼓起勇气送出的水，最终被当作了别人的心意。

——原来她小心翼翼藏起的喜欢，就这样被轻易地覆盖了。

“要不要我去揭穿她？”林小夏愤愤不平。

许星晚摇摇头，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：“算了。”

青春期的暗恋就是这样——酸涩的、隐晦的、无人知晓的。

像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，观众席空空如也，她却演得认真又虔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