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寻亲十年找回被拐卖的我,我却反手杀了全家阿杰张小兰免费章节在线阅读
火爆新书《父母寻亲十年找回被拐卖的我,我却反手杀了全家》是来自木瓜香透倾心创作的一本都市风格的小说,小说中的主人公是阿杰张小兰,书中主要塑造的女主形象也深得人心,全文主要讲述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。只有我,安静地坐在那里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。“来,小兰,多吃点!瞧你瘦的,可得好好补补身体!”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,堆满了我的碗。我爸开了一瓶廉价的红酒,给我们都倒上。“今天高兴!都喝一点!”小宝也怯怯地举起杯子,小声说。“谢谢姐姐。”我端起酒杯,看着里面晃动的红色液体,像血。我笑了笑,仰头一饮而尽。
《父母寻亲十年找回被拐卖的我,我却反手杀了全家》 精选章节 免费试读
被拐十年后,我生下八个孩子,被铁链锁在猪圈里,神志不清。
我一直以为,我这辈子会就这样烂在那座山里。
直到那对哭着喊着是我亲生父母的人,带着警察和媒体的长枪短炮,把我从那个猪圈里救了出来。
全网都在欢呼。
庆祝“被拐少女终获救”,赞美我爸妈“十年寻亲,情深似海”。
他们说我苦尽甘来。
说我终于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。
可就在我回家的第十天,我却拿着一把砍刀。
先砍死了我爸,接着又捅死了我妈。
最后,连那个今年刚满十岁的亲弟弟也没放过。
我就这样,亲手杀了十年寻亲找回我的家人。
一个没留。
1
坐在审讯室里。
我盯着头顶的灯发呆。
门没关严,留着一条缝。
外面走廊上的嘀咕声,断断续续地飘进来。
“……真下得去手啊,亲爹亲妈,还有亲弟弟,才十岁啊……”
“可不是么,白瞎了李队他们当初拼死拼活把她从那人间地狱捞出来。”
“你说,是不是在那山里十年,被人打傻了?或者……让人洗脑了?”
“洗脑?我看就是天生的白眼狼。”
“你想想,她爹妈为了找她,倾家荡产,十年啊!好不容易找回来,当眼珠子似的疼着供着,结果呢?她反手就把全家给屠了!这他妈是人干的事?”
“唉,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,当初还不如……”
这句话说到一半,像是被旁边人制止了,后面变成了模糊的咕哝。
“不如就让她烂在山里”。
我知道他们想说的是这个。
是啊,烂在那里算了。
我也曾经这么想过。
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十天前,我被救出来了。
当猪圈的门被撞开的时候,光线照进来,刺得我睁不开眼。
我蜷在旁边的草堆里,身上裹着破布,散发着连自己都恶心的臭味。
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第一个冲进来。
后面紧跟着一对男女,他们扑过来,抱着我嚎啕大哭。
“我的女儿啊!我苦命的女儿啊!妈妈终于找到你了!”
那个女人,我生物学上的母亲,哭得几乎晕厥。
那个男人,我生物学上的父亲,红着眼眶,用力拍着我的背。
“回家了!孩子,爸爸带你回家了!”
摄像机对着我们,闪光灯咔嚓作响。
记录下这“感人至深”的团聚。
而我像个木头人一样,任由他们抱着,哭着。
心里没有一点波澜,甚至有点想笑。
他们把我带离了那个山村。
离开的时候,村里的人围在路边,眼神凶狠。
买我的那个老光棍,我名义上的丈夫,恶狠狠地瞪着我,好像随时想把我抢回去。
当时是警察紧紧护着我,低声说。
“别怕,都过去了。”
过去了?
我在心里冷笑。
过不去。
有些事,永远过不去。
2
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,议论声戛然而止。
门被推开,一个姓李的老警察走了进来。
他们都叫他李队。
我认识他,几个月前,就是他把我从山里救出来的。
他没有立刻坐下,也没有看桌上的案卷。
他只是把手里端着的那个冒着热气的纸杯,轻轻推到我面前。
里面装着一种叫咖啡的东西。
这还是我回家后,才知道的。
“回家还习惯吗?”
李队拉过椅子在我面前坐下,似乎没有要审讯的意思。
“他们对你好吗?”
我扯了扯嘴角。
好。
不可思议地好。
我妈每天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,把我当猪一样喂。
我爸给我买新衣服,虽然都是地摊货,但尺寸颜色都是挑过的。
而那个脸色苍白、总是躲在房间里咳嗽的弟弟,也会怯生生地叫我姐姐。
“你妈她前几天还跟我通过电话。”
李队的语气很平缓,就像是在聊家常。
“她说你最近胃口好了很多,能多吃小半碗饭了。”
“还说你好像挺喜欢她做的糖醋排骨。她很高兴,特意去菜市场挑的最新鲜的肋排。”
“嗯。”
我应了一声。
“排骨……是挺好吃的。”
李队似乎因为我这微小的回应而受到了一丝鼓励。
他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“那你告诉李叔,昨天晚上,吃饭的时候……还好好的,是不是?”
“你妈是不是又给你做了糖醋排骨?你爸是不是还给你倒了杯果汁?他们那时候……”
他的话没有说完。
但我知道他没问出口的是什么。
他大概想问,我爸妈那时候,是不是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
是不是正在为我,为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,规划着未来的幸福。
我不由冷笑一声。
那他可真是想多了。
这声冷笑很轻,但在寂静的审讯室里,却很清晰。
李队脸上的不忍消失了。
但他没有立刻发作,只是沉默了几秒,然后把一叠照片摆在我面前。
那是我家现在的样子。
红色的,到处都是红色,比过年挂的灯笼还要鲜艳。
“张小兰,你看看这些,你好好看看。”
他开口,声音沙哑。
可我没低头,目光直视着他身后的那片单向玻璃。
我知道那后面肯定还有人。
他们在观察我,也在研究我。
“那是你亲爸,你亲妈,你亲弟弟。”
李队的声音提高了一点,似乎是想唤醒我的良知。
“你弟弟,他今年才十岁。”
“你知道他有多懂事吗?你爸妈不会用电脑,不会上网发帖,那些在网上帮你寻亲的视频、帖子,全都是他一点点自学做的。”
“一个十岁的孩子,放学回家就趴在电脑前,学着剪视频、发帖求助……他连字都认不全,却把你的照片一张张扫描上传,在每一条帖子后面都留下联系电话。”
李队的眼眶红了。
“他跟我们说,‘只要姐姐能回来,我愿意用我所有的零花钱,用我所有的玩具去换。’”
“他才十岁啊……他的人生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……可你居然……”
李队不忍再说下去。
因为我连十岁的小孩都不放过。
我把他按在鱼缸里,生生淹死了他。
3
可我没有因此就产生任何情绪波动。
我只是迎着他的双眼,平静地回答。
“我知道。” 我甚至还歪了歪头,补充细节。
“昨晚,我们还在饭桌上夸他。说他这次期末考,语文数学都拿了满分。老师特意打电话来表扬,说他聪明又努力,是块读书的好料子。”
“爸和妈高兴得合不拢嘴,说这真是双喜临门。”
“双喜临门?”
李队重复着这个词。
“是啊,在他们眼里回来了,弟弟有出息,女儿也回家了,这真的就是双喜临门的事,可却被你毁了。”
“张小兰,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刚对弟弟说完恭喜,转头就能杀了他和他的父母?”
李队深吸了一口气,像是要平复情绪。
他身体前倾,试图用更温和的语气打开局面。
“小兰。”
他换了个称呼,声音放软了些。
“我知道,你受了很大的委屈。那十年……那不是人过的日子。我们都理解,你心里有苦,有恨,可能……可能精神上也受了很大的刺激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,继续循循善诱。
“但是,你看看你爸妈为你做的这一切。你知道他们为了找你,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”
他拿起另外一叠资料。
不是血腥的照片,而是一些剪报、寻人启事的复印件,里面甚至还有一张我爸妈早年举着我照片在街头哭泣的照片。
我大概以为我是第一次看这些东西,还凑近了些放到我面前。
可我只是撇过头,不想去看。
因为这些东西,自从我被找回来,就被我爸和我妈在我耳边念叨了无数遍。
我爸说。
自从十年前我被拐失踪后,我妈就病倒了,在床上躺了半年,眼睛都快哭瞎了。 而我爸,一个那么要强的男人,辞了工作,印了成千上万份寻人启事,见人就发,逢人就问。
他们说,他们跑遍了全国各地,只要是有人说好像见过像你的女孩,就立刻买票过去,不管多远,不管多偏。
他们说,家里原来那套单位分的老房子,为了凑路费,请人帮忙打听消息,卖了。
家里能值点钱的东西,也都卖光了。
他们还说,亲戚朋友一开始还同情他们,可后来都躲着他们走,因为他们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借钱,没完没了地借,根本还不上。
而他们做这一切,都是为了找我。
李队又翻出一本旧笔记本的复印件。
“这是你爸的寻亲日记,虽然不是天天记,但断断续续写了好多。”
“你看这一页,‘今天又有人打电话说在隔壁市看到一个像小兰的女孩在乞讨,我和孩子她妈立刻买了最便宜的站票过去,找了三天,是另一个可怜的孩子……希望破灭了,孩子她妈在火车站当场就晕倒了……’”
“还有这里,‘又梦见小兰了,梦见她喊爸爸冷,爸爸饿……醒来枕头都是湿的。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我就一定要找到我的女儿!’”
李队念这些的时候,声音有些哽咽。
他是真的被这种父母之爱感动了。
他抬起头,红着眼圈看我。
“小兰,你听听,这是你爸写的。这十年来,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你,一天都没有。”
可我依旧沉默着。
像块捂不热的石头。
这些事在他们看来很感动,但对我来说,只觉得吵闹。
4
见我还是无动于衷,李队开始变得焦躁。
“你被我们找到的时候,是什么样子,你自己还记得吗?”
他盯着我,试图找到我脸上的一丝波动。
“你蜷在猪圈旁边,身上就几块破布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眼神都是空的……是我们把你抬出来的。”
“是你爸妈,扑过去抱住你,那么脏,那么臭,他们一点都不嫌弃!抱得紧紧的,哭得撕心裂肺。那个场景,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!”
“把你接回家这几个月,邻居们,社区工作人员,也都有目共睹!”
“你妈把你当眼珠子似的疼,变着法给你做好吃的,想把你这些年缺失的营养补回来。你爸话不多,但每天起早贪黑去打工,就为了多挣点钱,给你买新衣服,买你喜欢的东西。”
“还有你弟弟,小宝,他身体那么不好,还总是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留给你……”
“他们对你的好,难道你一点点都感受不到吗?”
李队的困惑越来越重,声音也忍不住拔高。
“难道这所有的一切,都是装出来的吗?啊?”
听到他提到我弟弟,那个叫小宝的病秧子,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。
李队将这细微的反应理解为了松动。
他趁热打铁,继续追问我。
“小兰,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在山里那些年,有人威胁你?逼你这么做?或者……”
他顿了顿,艰难地说出这句话。
“或者你的精神状况真的出了问题,当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?如果是这样,你说出来!我们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做鉴定!法律会考虑实际情况的!”
他几乎是在恳求我,给我找一个“合理”的犯罪动机。
我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终于开了口。
“他们当然对我好。”
我抬起被铐住的双手,第一次,真正迎上他的目光。
“他们对我,好得不得了。”
“好到……让我觉得恶心。”
“恶心?” 李队似乎理解不了。
“张小兰,那是你爸妈。是生你养你到十六岁,又找了你整整十年的爸妈!他们对你好,你居然感到恶心?”
他一下站起身,俯视着我。
“为什么?”
“难道就因为你觉得恶心,所以就杀了他们?就因为这个?”
他的不解简直要喷到我脸上了。
可我的声音依旧平稳,提醒着他刚刚说过的话。
“你不是说了吗?他们找我,找了十年,很辛苦,花了那么多钱,欠了那么多债。”
“所以,我这不是在帮他们解脱吗?”
大概是我的态度过于嚣张了。
和李队一起负责审讯我的另一个年轻刑警再也忍不住,一拳砸在了我脸上。
“解脱?”
他被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你管这叫解脱?你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了你全家,你告诉我你是在帮他们解脱?张小兰!你……你还是不是人?”
他胸膛剧烈起伏,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。
“我们当初!就不该把你从那个山沟里救出来!就该让你烂在那里!让你自生自灭!”
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。
“如果你是怨恨你父母害你被拐,那你为什么连你弟弟都不放过!他才十岁啊!他又做错了什么?”
“我们都以为救的是个可怜人!没想到!没想到救回来的是个魔鬼!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!”
这些话,从一个警察嘴里说出来,大概是要被处分的。
可李队没有制止他。
大概他也是这么想的。
我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就在他们以为我疯了的时候。
我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傻眼的话。
5
“你们一口一个我弟弟,我弟弟。”
“可小宝不是我弟弟,他是我儿子。”
“我既然把他生在这个世界上,那我也得负责把他送走。”
包括李队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但我不太在意,接着说。
“至于十年前,我也不是被拐卖的。”
“我是主动找上了一伙人,给他们钱,希望他们帮我做掉我那对禽兽不如的父母。”
“可惜啊,我太年轻,太天真了。他们收了钱,不干事,反手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,又赚了一笔。”
我抬起头,看向李队。
“所以,你们把我救出来,我是真的很感激。”
“不然,我就没有这亲手报仇的机会了。没有亲手为阿杰报仇的机会。”
“阿杰?”
李队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。
我对他笑了笑。
“嗯,阿杰,他是我男朋友。”
十年前,曾和我一起私奔的男朋友。
至于为什么私奔。
是因为那时候,我刚满十六岁,我爸妈就准备把我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土大款。
那个土大款看中了我,出了二十万,给我那个赌鬼爸还债。
我不愿意,我哭着求他们。
我妈抱着我,也哭,说。
“小兰,你就当帮帮家里,帮帮你爸。这个家不能散啊……”
我爸更是直接甩了我一巴掌,骂我不懂事,白眼狼。
那时候,我和阿杰已经偷偷好了半年。
他是隔壁修车店的学徒,没钱,但是对我好。
我走投无路,去找他。
他拉着我的手,对我说。
“兰,我们跑吧!我带你走!我去哪儿都带着你!”
我们就这么傻乎乎地跑了,带着他攒下的几百块钱,坐上了南下的火车。
我们以为能跑到天涯海角,能有新的生活。
可惜,太天真了。
不到一个星期,我们就在一个小旅馆里,被我爸带着人堵住了。
阿杰把我护在身后。
可他一个人怎么是那么多大人的对手啊。
我爸和他带来的人,对着阿杰拳打脚踢。
我扑上去想拦,被我妈死死抱住。
“打死这个拐带我女儿的小杂种!”
我爸一边打一边骂。
阿杰被打得蜷缩在地上,满头是血,却还死死盯着我,让我跑。
他们把他打得半死,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荒郊野岭丢掉。
而我被抓回了家,也被打得半死。关在屋子里,不给饭吃,只给水喝。
后来,我妈还带着我,去了一个私人诊所。
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医生,让我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,分开我的腿。
他在检查我是不是处女。
因为我爸怕,如果我不是处女了,那个土大款会不要我,那二十万就飞了。
那一刻,我看着我妈站在旁边,眼神躲闪,却一言不发的样子,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眷恋,也死了。
检查结果,我还是处女。
我爸妈松了口气。
就在他们商量着怎么尽快把我送给大款的时候,大款却先毁约了。
因为他不信什么医学。
他就觉得我跟人跑过,不干净,所以不要我了。
我爸气疯了。
他打我,用皮带,用棍子。
可打着打着,他好像突然发现了另一个生财之道。
他觉得,既然卖我的初夜不行,那如果我能生个儿子,说不定又能卖一笔好价钱。
所以,在我十六岁那年,被我那个畜生一样的亲生父亲,***了。
6
那之后不久,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从那一刻起,我彻底失去了自由。
他们把我锁在堆放杂物的阁楼里,窗户钉死了,门外也上了锁。
我妈每天按时送来三餐,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女儿的疼惜,只有对“肚子里的货”的小心翼翼。
我试过无数种方法弄掉这个孽种。
我疯狂地捶打自己的肚子,从床上往下跳,把晾衣绳绕在脖子上。
可每次都被及时发现,招来更严厉的看管和打骂。
我爸掐着我的脖子,把我的头按在墙上砸,威胁我。
“敢弄掉老子的种,我让你生不如死!”
我想死,死不掉。
我想杀了他,也杀不掉。
十个月,却像在炼狱里熬过了十年。
十个月后,我被他们拖进医院,生下了一个男婴。
就是小宝。
孩子出生那天,阿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,来医院救我了。
那可能是他唯一能接触到我的机会。
他架着我,拼了命地跑。
我们跑过长长的走廊,跑下楼梯,跑出医院。
而后面是我爸他们在追。
我们差点就被追上了。
在街角,他把我用力推上了一辆刚好停下的公交车,自己转身拦住了追来的人。
他对我喊,让我在终点站等他,他一定会来找我。
于是我就在终点站等啊等,等了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。
天黑了亮,亮了黑。
车也是来了一辆又一辆,下来一个又一个陌生人。
唯独没有他。
我又偷偷跑了回去,这才听说,他被我爸他们活活打死了。
尸体被丢进了荒山沟里,连个埋他的土堆都没有。
我想去找他,就算是尸体也好,可我找不到。
我就找了另一条路上的渣滓。
找到那伙人,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们。
只求他们,能帮我杀了我的父母。
“结果,你也知道了。”
我看向李队,扯了扯嘴角。
“我被骗了。他们收了钱,转头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,然后人贩子又把我卖进了山里,度过了猪狗不如的十年。”
而我那对伟大的、十年寻女的亲生父母。
他们之所以那么勤奋地找我,不是因为愧疚,更不是因为爱。
是因为小宝,那个我被迫生下的儿子,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。
他们需要一颗匹配的、健康且年轻的心脏来救他。
而我的心脏,作为他的生物学母亲,无疑是成功率最高,也是他们最容易得手的。
他们都不知道,我被找到的第一天,就被我爸妈迫不及待地拉去医院做了全面的配型检查。
结果出来的那天,他们高兴坏了。
配型成功了。
我妈抱着小宝,哭得情真意切。
“太好了!小宝!太好了!你有救了!”
我爸也搓着手,脸上是这几个月来最轻松的笑容。
“对!对!等小宝好了,我们一家三口,好好过日子。”
而我站在门后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好好过日子?
用我的心脏,换他们好好过日子?
做梦。
7
那天晚上,我妈做了一大桌菜,比过年还丰盛。
说是庆祝配型成功,也当是给我弟弟术前鼓劲,更是庆祝我们一家真正的团圆。
红色的灯笼挂了起来,喜庆的音乐放着。
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只有我,安静地坐在那里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。
“来,小兰,多吃点!瞧你瘦的,可得好好补补身体!”
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,堆满了我的碗。
我爸开了一瓶廉价的红酒,给我们都倒上。
“今天高兴!都喝一点!”
小宝也怯怯地举起杯子,小声说。
“谢谢姐姐。”
我端起酒杯,看着里面晃动的红色液体,像血。
我笑了笑,仰头一饮而尽。
酒很涩,带着一股劣质的糖精味。
就像他们一样令人作呕。
饭吃到一半,我爸妈和弟弟就开始眼神迷离,说话含糊不清。
我提前放在酒里的强力安眠药,生效了。
“爸……妈……我有点头晕……”
小宝最先撑不住,趴在了桌子上。
我妈晃了晃脑袋,强撑着说。
“怎么回事……我也……”
我爸想站起来,却腿一软,瘫坐在椅子上,惊恐地看着我。
我慢慢放下筷子,平静地看着他们。
“你……你在酒里放了什么?”
我爸艰难地开口,声音已经含混不清。
我没回答,只是站起身,走进厨房,拿出了那把最锋利的砍刀。
金属刀身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。
我先走向我爸妈。
他们瘫在椅子上,还没完全失去意识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
他们想挣扎,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我没有一刀毙命。
那太便宜他们了。
我模仿着当年阿杰被打的样子,用刀背,一下,一下,砸在我爸的头上,身上。
看着他头上绽开血花,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。
他发出嗬嗬的声音,像破旧的风箱。
然后,我转向我妈。
她吓得失禁了,黄色的液体顺着椅子腿流下来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第一刀下去,我妈的眼泪流了下来。
为什么?
我看着她,只觉得她这个问题真的很可笑。
在她帮着我爸伤害我的时候,怎么不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呢。
我没有回答她,只是高举砍刀,然后挥下。
手起刀落。
我没有砍她的要害,而是对着她的手脚,一刀一刀地砍下去。
惨叫声,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。
最后,我走向我那个趴在桌子上,已经失去意识的小宝。
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可不知道本身,就是世上最残酷的不公。
恨意驱散了我最后一丝犹豫。
我没有用刀,而是拖起他软绵绵的身体,走向厨房。
水槽里,我妈为了准备晚餐,接满了半池清水。
我将他瘦小的身体翻转过来,把他的头,死死地按进了那汪冰冷的水里。
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口鼻。
他的身体开始本能地剧烈挣扎,小小的手脚开始扑腾。
水花溅湿了我的手臂和脸颊。
我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。
几秒钟,或许更短。
那挣扎停止了。
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逐渐平息的涟漪,和他散开在水中的、柔软的头发。
我松开手,任由他滑了下去。
做完这一切,我长长地,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仿佛把这十年积压的所有怨气、恨意、屈辱,都吐了出来。
然后,我走到电话旁,拨通了电话。
“喂,我要自首,我杀人了。”
8
审讯室里,一片死寂。
李队看着我,半天没说话。
我全程平静地讲完了所有的故事。
没有激动,没有流泪,就像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。
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
李队问。
“你们可以去查。”
我说。
“十年前,有没有一个叫阿杰的修车学徒失踪?也可以去查医院的出生记录,验DNA。你们甚至可以去抓当年把我转手卖掉的那帮人,总有人会开口的。”
至于他们为了找我倾家荡产,根本就是个笑话。
那不过是我爸赌债高筑,拆东墙补西墙的结果。
他们打着“寻女”的旗号,把自己包装成悲情父母,在网上博取同情,开直播、接带货,背地里不知赚了多少钱。
什么“十年寻亲,情深似海”,也全是假的。
“当然,如果你们觉得,我一个杀了全家的疯子的话不可信,那就算了。”
我看着李队,无所谓地对他说。
他猛地站起身,什么也没说,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审讯室。
我知道,他信了。
就算不是全信。
至少,他动摇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警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调查。
正如我所料,十年过去了,很多证据难以找寻。
阿杰的尸骨不知道埋在哪里,当年涉及的人现在也都四散飘零。
但是,警察还是从我父母的遗物中,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。
在我爸的旧账本上,他赌钱的账目记得清清楚楚。
而走访的老邻居也隐约记得,好像有那么一阵,我家突然闹过一阵,说我跟人跑了,后来好像还打死了一个小伙子,但具体怎么回事,都说不清。
最重要的是,警方重启了对阿杰失踪案的调查。
这些零碎的线索,拼凑起来,已经足够指向真相。
当李队再见到我的时候,憔悴了很多。
“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,虽然不够完整,但……基本能印证你的说法。”
我没说话,等着他的下文。
他看着我,沉默良久,才开口。
“但是,法律上你依然是故意杀人。而且,手段残忍,影响极其恶劣……”
我笑了。
“我知道。”
我说。
“我从拿起刀的那一刻,就没想过要活。”
我看着他。
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露出了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真诚的笑。
“李叔,谢谢你。谢谢你当初把我从山里带出来。也谢谢你,愿意去查清十年前的真相。”
“我不需要减刑,也不需要同情。” “我只要一个真相大白。”
“让所有人都知道,他们不配为人父母。”
“让所有人都知道,我的阿杰,不是坏人。”
9
案子开庭那天,法庭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当检方陈述完案情,我的杀人动机和十年前的血泪被公之于众时,整个法庭鸦雀无声。
媒体疯了似的报道,舆论一夜反转。
有人骂我父母畜生不如,有人说我是被逼无奈的悲剧,也有人坚持法律至上,杀人必须偿命。
我站在被告席上,穿着囚服,身形单薄。
法官问我最后还有什么要陈述的。
我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,目光平静。
“我用这条注定烂掉的命,换了三条早就该下地狱的命。”
“我觉得,很值。”
“我唯一后悔的,是动手太晚。让他们多活了十年,让阿杰在下面……多等了十年。”
“现在好了。”
我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“我终于能干干净净地去见他了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。
最终,我被判处了***。
我没有上诉。
行刑前,李队最后来看了我一次。
他给我带了一杯咖啡。
“上次在审讯室,看你好像还挺喜欢喝这个的。”
我端起纸杯,笑了笑。
“因为从来没喝过。”
“一开始觉得好苦,后来才发现,苦到底了,反而能尝出一点甜味。”
我抬头看他,真心实意地说。
“谢谢你。”
他眼睛有些红。
别过头去,半天才挤出三个字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对不起,在法律上,他能给我的正义,只能到这里了。
我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。
那股奇特的滋味,猛地窜上鼻腔,直冲眼眶。
像极了我十六岁那年,和阿杰躲在修车店后门,偷偷接吻时的味道。
那时阳光刺眼,他满手油污,笑容却干净得发亮。
我闭上眼睛。
黑暗中,那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,仿佛就站在不远处,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暖明亮。
他朝我伸出手。
对我说。
“小兰,别怕。”
“这次,我们真的可以走了。”
我用力点头,紧紧地握住他的手。
这一次,再也没有什么,能把我们分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