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子出生后，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能享天伦之乐。

没想到从医院回家那天，儿媳就立下规矩：

拒绝隔代亲，孙子十八岁前，我不能靠近。

我瞥了一眼襁褓里的孙子，她就找儿子大哭大闹。

“说了多少遍，科学育儿，拒绝隔代亲！你妈是不是想和我雌竞抢孩子？孩子十八岁后，她才能跟他说话。”

我在家洗衣服，想顺便晒一下孙子发霉的口水巾。

儿媳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倒在地。

“说了别碰我儿子东西！拒绝隔代亲不懂吗？你是不是就看不得自己孙子亲近爸妈啊？”

儿子抢过口水巾，扔在我脸上：

“妈，你怎么连点小事都做不好呢？怪不得我爸死的早，不死也得被你气死了。”

那一刻，我浑身发冷。

三十年来当牛做马，换来的就是连亲近自己血脉的权利都被剥夺。

既然如此，那儿子这个下一代我也不要了。

1.

“看什么看？说了十八岁以后才能看！”

儿媳苏倩抱着孩子快速回卧室，像防贼一样瞪着我。

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，我心口堵得发慌。

“妈，这也是为了孩子好。”儿子陆昌安翘着二郎腿刷抖音，眼皮都不抬一下。

“专家说了，隔代亲容易惯坏孩子，而且老人身上细菌多，倩倩也是为了孩子好。”

这时，儿媳又从卧室探出头，声音尖利：

“老公！你看她杵在那儿像个门神，吓到宝宝怎么办？指不定心里怎么咒我们娘俩呢！”

我凌晨起来给他们做早饭，打扫卫生，我能有什么坏心思？

“我就是想看看孙子饿了没。”

“看什么看！用你看？我是他妈我看不见？”

苏倩翻了个白眼，转头就喊：“陆昌安！你过来管管你妈！她又想看孩子，这要是传染上什么病，谁负责？你负得起这个责吗？”

“而且网上都说了，有些婆婆啊，就是爱打着隔代亲的名号挑拨孩子和咱们的关系！”

儿子陆昌安立马起身哄她，“好了乖乖，别生气。”

接着，他转向我，眼神里全是烦躁：“妈，你怎么又这样？不是跟你说了吗？孩子十八岁之前，你不能靠近。你怎么就非得惹倩倩生气是吧？”

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，低声下气地解释：

“昌安，妈没想碰，妈离近点看看都不行吗？我天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，自己也洗得勤…”

“你干净什么呀！”苏倩打断我，指着我的衣服：

“你看看你穿的这什么玩意儿，都是几十年前的旧布料，能没细菌吗？我们宝宝用的、穿的都得是A类纯棉，消毒杀菌！跟你说了你也不懂！老思想！”

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虽然旧但洗得发白的褂子，喉咙像堵了团棉花。

晚上我见孙子的口水巾发霉，想着帮忙洗洗。

我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泡上，用新买的婴儿专用洗衣液，仔仔细细地搓洗。

儿媳看到后，顿时火冒三丈。

“谁让你动我儿子衣服的！”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口水巾，直接扔进了垃圾桶。

“恶心死了！你的手摸过自己的脸，现在来洗我儿子的衣服？你想害死他啊！”

“倩倩…我…我洗手了，用香皂洗了好几遍…”

“洗一百遍也没用！”

她叉着腰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，“观念！懂吗？你这老观念里就带着脏！拒绝隔代亲，不光是拒绝抱，是拒绝你的一切接触！衣服、玩具、奶瓶，你统统别碰！听见没有！”

我求助地看向闻声过来的儿子：“昌安，妈就是看那口水巾发霉了，想帮帮忙…”

儿子一脸嫌恶地看着我：“妈，你真是越老越不懂事了。倩倩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行吗？非得给我们添乱？这下好了，这些都不能要了，又得重新买，这不浪费钱吗？”

那一刻，我浑身发冷，仿佛血液都凝固了。

三十年来当牛做马，含辛茹苦把他养大。

换来的就是连给亲孙子洗件衣服的资格都没有？

他们吃我的住我的，凭什么这么作践我？

我默默走回自己卧室，身心俱疲，只想躺下歇会儿。

刚迷糊着，房门“砰”一声被踹开。

2.

儿子和儿媳阴沉着脸站在门口。

“妈，你怎么还在睡？垃圾桶里的衣服赶紧去扔掉啊！放在家里滋生细菌！”儿子命令道。

苏倩在一旁阴阳怪气：“就是，而且这房间，我们商量好了，要改成宝宝长大后的游戏区。你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，搬到阳台杂物间去。”

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挣扎着坐起来：

“这是我的房间啊！阳台杂物间又冷又潮，怎么住人？”

“什么你的我的！”

儿子提高了嗓门：“这房子以后不都是我儿子的？现在让你白住就不错了！宝宝需要阳光促进钙吸收，你占着最好的房间有什么用？”

苏倩接着话茬，假惺惺地说：“妈，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好。你说你一个老太太，住哪儿不是住？宝宝的健康最重要，你当奶奶的，不得奉献一下？”

我气得浑身发抖：“奉献？我奉献得还不够吗？我的老本、我的心血，全都奉献给你们了！现在连个安身睡觉的地方都要抢？”

“谁抢你的了！”陆昌安像被踩了痛脚，恼羞成怒地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下来。

“跟你好好说不行是吧？赶紧给我滚出去！”

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，摔倒在地，旧伤新痛一起涌上来。

苏倩抱着孩子，冷笑着看着这一切：“干得好老公，网上都说了，这老人就是不能惯！否则她倚老卖老，你直接把东西扔出去就行了，除了碍事还会干什么？”

儿子真的开始动手把我的被褥、衣服往外扔，还硬生生把我扯出伤口。

边扔还边吐槽：“幸亏我爸死的早，不死也被你气死了！”

我瘫坐在地上，整个人如坠冰窖。

他爸在他出生那年就病死了。

公婆踹开产房的门，把一盆狗血泼在我身上，骂我是克夫的丧门星。

后来我和儿子被赶出家，我一个人打三份工养他。

自己穿的是补了又补的旧鞋，攒钱给他买名牌，怕他在同学面前丢脸。

我不怕苦，不怕累，只盼着他快乐长大。

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，我掏空积蓄给他付彩礼，以为熬到头了。

可我错了。

婚礼上，他们嫌我寒酸不让我敬酒。

如今孙子出生了，我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。

此时此刻，我内心只剩下彻骨的寒心和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。

我死死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这一切，都是你们逼我的。

3.

我被儿子关在了阳台，淋了一夜的雨。

第二天天刚亮，我就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出了门。

儿子和儿媳还在主卧里鼾声如雷。

换做平时，这个点往常我早该在厨房给他们熬粥了。

医院里，医生给我包扎伤口时直皱眉：“这伤怎么弄的？”

“狗咬的。”

“那这狗可得训练好。”

“养不熟，直接扔了算了。”我轻描淡写地答。

从医院出来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银行。

我名下有一张主卡，儿子陆昌安持有一张副卡。

这些年，他大手大脚的花销，包括讨好苏倩的许多开销，都是从这张副卡出去的。

以前我总觉得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，我的迟早都是他的。

现在想想，真是愚不可及。

回到家时，苏倩冲过来，压不住的怒气： “老太婆！你不好好给我们做饭，跑哪去了？想饿死我们啊？”

我直接绕过她往屋里走，假装没听见。

吃我做的饭的时候，倒是不怕隔代亲了。

她刚想发怒，陆昌安大概是听到了动静，从卧室出来，脸色也很不好看：

“妈，你这一上午去哪了？倩倩和孩子都饿着肚子呢！”

我径直坐到沙发上，倒了杯水慢慢喝。

“我可不敢做饭了，万一你们儿子闻到这味道和我隔代亲了怎么办？”

陆昌安憋着火，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想点外卖，却发现支付失败。

他愣了一下，又试了几次，随即脸色大变：

“妈！我那张卡怎么回事？怎么不能用？”

我吹了吹杯口的热气，眼皮都没抬：“哦，那张副卡啊，我注销了。”

“什么？你凭什么注销我的卡？那里面是我的钱！”

“你的钱？”我冷笑一声，“陆昌安，你搞清楚，那只是我允许你用而已。你都三十多岁，成家立业当爹的人了，还好意思腆着脸花老娘的钱？”

陆昌安被我的话噎住，脸涨得通红。

苏倩一听没钱了，也尖声道：“你注销了卡，我们怎么生活？你孙子喝奶粉、用尿不湿不要钱啊？”

我瞥了她一眼，语气更冷：“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生活？有手有脚，自己挣去。至于孙子……” 我故意顿了顿，看着他们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：“我记得你们立过规矩，十八岁之前，拒绝隔代亲，一切与我无关。”

“我尊重你们的决定。等他十八岁成年了，我这个做奶奶的，自然会给他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。”

“你放屁！”苏倩彻底撕破了脸，指着我的鼻子骂，“你算计我们是不是？那是你亲孙子！你现在说不管就不管？你还有没有点人性！”

陆昌安也气急败坏地帮腔：“妈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？那可是你亲孙子！你连孙子都不顾了？” “狠心？”

我站起身，看着眼前这个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，心冷得像冰。

“规矩是你们定的，我只不过是在遵守你们的拒绝隔代亲而已。怎么，现在突然就想起我是他奶奶了？”

两人恶狠狠地瞪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难以置信。

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，那个逆来顺受的老妈子，竟然还会用他们立下的规矩来堵他们的嘴。

4.

从家里出来后，我想给自己添置几件像样的新衣服。

结果刚开始试衣，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。

“就是她！她是孩子的奶奶！让她付钱！”

是陆昌安和苏倩。

两人正堵在商场里一家婴幼儿洗浴中心门口，手指直直地指向我。

那店员一脸为难地看着我：“阿姨，您看……您儿子儿媳说带宝宝来洗澡，结果没钱付账。您看这……”

我瞬间明白了。

这是没钱了，带着孩子出来消费，结果付不起钱，又想把我当冤大头。

“小姑娘，你搞错了。我都不认识这孩子，凭什么让我付钱？”

“妈！你说的是人话吗？”

陆昌安脸上挂不住了，冲我吼道，“这是你亲孙子！你看他哭的！”

“亲孙子？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，抱都没抱过一下，现在倒成我亲孙子了？真是笑话。”

我转向店员，语气坚决：

“他们的消费，与我无关。谁消费，谁付钱，天经地义。”

店员一听，也只好转向陆昌安和苏倩：“先生，女士，你们也听到了。一共是五百二十八元，请你们自己结账吧。”

“结什么账！我们没钱！”

苏倩撒起泼来，指着我的鼻子哭喊：“大家评评理啊！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奶奶！孙子从出生到现在，她没抱过一下，没给买过一样东西！”

“现在孙子洗个澡都没钱付，她就在旁边看着，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。她有钱买新衣服，都没钱给亲孙子洗个澡啊！”

我听着她的控诉，不怒反笑：“这难道不是你们亲口立下的规矩吗？科学育儿，拒绝隔代亲，孩子十八岁之前，不能靠近，这些话，难道不是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？”

“我严格遵守你们定的规矩，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错了？”

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。

“还有这种规矩？”

“不让奶奶碰孩子？那现在没钱了找奶奶干嘛？”

陆昌安和苏倩被周围的目光刺得满脸通红。

苏倩更是恼羞成怒，把一腔火气全撒在了店员身上：“都是你们！洗个澡这么贵！黑店！你们就是联合这老东西来坑我们的！”

她一边骂，一边把货架上摆放的东西扫落在地

陆昌安见状，非但不阻止，反而也帮着闹：“妈！你看他们都欺负你儿子儿媳和孙子了！你就眼睁睁看着？快帮我们啊！把钱付了不就没事了！”

我却慢悠悠掏出手机：

“喂，110吗？我这里有人闹事，地址是…”

我老大年纪了，可经不起闹腾。

一个掀翻，我可就进医院了。

打完报警电话后，我转身就走。

两小时后，我正在店里享受按摩，手机疯狂震动。

陆昌安在电话里哭的像条丧家之犬。

“妈！妈救命啊！妈你快来派出所！他们要拘留我！”

我慢悠悠地抿了口茶：

“你们打架，关我什么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