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光头诗集

何念江屿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《何念江屿》全文

时间: 2025-09-12 12:16:45 

2:戒指与伤口

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时,已是深夜十一点。浓重的酒气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,随着门开汹涌地扑进来。

谢书景扯松领带,带着一身疲惫和酒意,看也没看沙发上的何念,径直走向厨房,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吩咐:“去给我煮碗醒酒汤,头快炸了。”

客厅里一片死寂,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何念维持着原来的姿势,一动不动,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。

没得到回应,谢书景皱起眉,带着被忤逆的不悦转过身,脸上浮起一层愠怒:“又怎么了?就因为我回来晚了点?还是因为下午电话里那点事?”他走近几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充满了不耐烦,“我都说了那是假的!为了治病!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啊!等梦梦稳定下来,我肯定和她离!你不是一直想结婚吗?”

何念江屿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《何念江屿》全文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施舍般的意味:“行!等我和她离了,我们就去领证!这样总行了吧?满意了?”

如果是半年前,听到他终于松口承诺结婚,何念一定会欣喜若狂,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。可现在,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。她缓缓抬起头,直视着他因酒意和怒意而微红的眼睛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清晰地吐出五个字:“谢书景,分手吧。”

“分手”两个字像一道惊雷,劈得谢书景脸上的愠怒瞬间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。但仅仅一瞬,那慌乱就被他习惯性的掌控欲压了下去。

“别闹了!”他皱着眉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,几步跨到她面前,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冰凉的手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“暖化”她。同时,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。

“你看!”他打开盒子,一枚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,钻石不大,但切割精致。“我连戒指都准备好了!一直想给你个惊喜!”他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急切,不由分说地捏起那枚戒指,就往何念左手无名指上套去。

冰凉的金属圈套上指根。戒指的尺寸出乎意料的合适。何念抬起手,看着那闪烁的光芒,心却像沉入了无底深渊,感受不到一丝喜悦。就在戒指即将完全套入的瞬间,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戒指内圈——两个细小的英文字母,清晰得刺眼:MM。

苏梦梦。

Meng Meng。

一股巨大的、带着腥甜的铁锈味猛地冲上喉咙。她的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充满,视野变得模糊。她猛地用力,几乎是粗暴地将那枚刚戴上的戒指狠狠撸了下来,“啪”地一声,用力拍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!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
“何念!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?!”谢书景被她的动作彻底激怒了,积攒的烦躁和酒意轰然爆发。他猛地伸手,狠狠推了何念的肩膀一把,“戒指也给你买了!婚也答应和你结了!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!非要揪着那点破事闹个没完?!”

他盛怒之下,气力极大。何念猝不及防,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去,后背重重撞在沙发坚硬的扶手上。更糟糕的是,他推的位置,恰好是她左肩靠近锁骨的地方——那是半个多月前,一个情绪失控的病人家属在医院持刀闹事,她眼疾手快推开谢书景,自己却被锋利的水果刀片划出的伤口!伤口本已结痂,此刻被这狠狠一撞一推,瞬间崩裂!

“嘶——!”剧烈的、撕扯般的疼痛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,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,整个人蜷缩起来。

谢书景看到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痛苦的表情,先是一愣,随即目光落在她浅色家居服肩头迅速洇开的、刺目的鲜红血迹上,瞳孔猛地一缩。慌乱和无措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他脸上:“念念!我…我不是故意的!我不知道…”

他像是终于找回了点理智,慌忙转身冲进卧室,翻找出家用医药箱。他拿着碘伏、纱布和胶带,手有些抖地蹲在何念面前,想要查看她的伤口。

就在他颤抖着手,试图解开她衣领的第一颗纽扣时——

“叮铃铃铃——!”

一阵极其特殊的、带着梦幻旋律的手机铃声,尖锐地划破了室内的凝重空气。那是谢书景为苏梦梦设置的专属铃声,像一个不容抗拒的召唤咒。

谢书景的动作瞬间僵住,他慌乱地瞥了一眼疼得浑身发抖的何念,又看向那疯狂闪烁的手机屏幕,眼神剧烈挣扎。那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,仿佛带着某种魔力。

最终,他眼中的挣扎被一种“不得不去”的无奈取代。他放下手中的棉签和碘伏瓶,语速飞快,带着明显的心虚:“那个…梦梦的电话…她这个时候打来,肯定是情况不太好…我…我得先接一下…”

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拿着手机快步走向阳台,刻意压低了声音:“梦梦?怎么了?别怕,慢慢说…”

何念蜷缩在沙发里,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,但更疼的是那颗被反复践踏的心。她清晰地记得,有一次苏梦梦只是削水果不小心在食指上划了道浅浅的口子,连血珠都没冒几颗。谢书景却如临大敌,翻箱倒柜找出最好的消毒喷雾、防水创可贴,甚至还想带她去医院打破伤风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
而现在,她肩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衣料,他却可以为了苏梦梦的一个电话,毫不犹豫地放下沾血的棉签。

阳台的低语断断续续传来,很快结束。谢书景推门进来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为难。他眼神闪烁,不敢看何念的眼睛,声音干巴巴的:“念念…那个…梦梦她…她又出现严重的惊恐发作,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,还摔碎了镜子…情况很危险…我得立刻过去一趟…”

他一边说,一边抓起刚脱下的外套,语速快得像在赶火车:“你自己…能处理伤口的吧?药箱在这里…”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医药箱,眼神飘忽,“我…我处理完她那边,很快就回来!一定!”

如果是以前,何念早就崩溃了,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苏梦梦到底有多重要?质问他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他的女朋友?质问他为什么每次都要丢下她?

可这一次,巨大的悲哀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彻底淹没了她。她只是异常平静地、缓缓地点了点头,从齿缝里挤出极其微弱的一个字:“…嗯。”

见她没有哭闹,没有质问,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激烈的情绪,谢书景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,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。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,几乎是跑着冲向门口,只留下一句仓促的“等我回来”,门就被“砰”地一声关上。

偌大的空间里,只剩下何念一个人,和空气中残留的酒气、香水味,以及浓郁的血腥味。死一般的寂静。

她静静地坐了很久,久到肩头的疼痛都有些麻木。然后,她深吸一口气,咬着牙,用没受伤的右手,一点点、艰难地挪过医药箱。打开,拿出碘伏,拧开盖子。棉签蘸上棕色的液体,颤抖着伸向肩头。当冰凉的碘伏接触到翻开的皮肉时,剧烈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,沉默地、笨拙地、独自完成了清洗、上药、包扎的全过程。

处理完伤口,已是凌晨。疲惫和疼痛让她昏昏沉沉。刚躺下,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。一条社交软件的推送弹了出来。是苏梦梦更新了状态。

鬼使神差地,何念点开了。

一张构图精美的照片:深邃的夜空下是翻涌的墨蓝色海浪,沙滩上,两只手十指紧扣。配文是:【一句“睡不着”,他就放下一切,深夜开车带我来吹海风。被人在乎的感觉,真好。️】

照片里的男人没有露脸,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,戴着一块极其眼熟的腕表——深蓝色的表盘,银色的表带,表盘边缘有一圈独特的暗纹。

何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窒息感扑面而来。这块表,是她省吃俭用大半年,跑了好几家专柜,才在他生日时咬牙买下的礼物!他当时惊喜地抱着她转圈,说这是他收到过最用心的礼物,会一直戴着。

她也曾无数次满怀憧憬地对谢书景说:“书景,我们去看海吧?听说海边的日出特别美。” 每一次,他都皱着眉头,用各种理由搪塞:“最近太忙了,项目走不开。”“周末可能要加班。”“看海?多折腾啊,在家休息不好吗?”

原来,他不是没时间,也不是怕折腾。他只是,没时间陪她去,怕折腾的,是她这个人罢了。

酸楚和恶心感在胃里翻涌。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,仿佛要将屏幕看穿。几秒钟后,她猛地按熄了屏幕,将手机远远丢开,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。

黑暗中,她睁着眼睛,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过了许久,她摸到枕边的手机,屏幕的光映亮她苍白而决绝的脸。她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
电话很快被接起,母亲带着睡意的关切声音传来:“念念?这么晚了,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
何念的喉咙哽了一下,随即用尽全身力气,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:“妈,我想好了。过几天,我就买票回家。我…同意相亲。”

猜你喜欢